在安时,李灵钧看阿普笃慕这个人有一副熊心豹胆,但他那会也没有怎样把他看在里——边陲小国的质,在安不比一个翊府校尉贵。现在时过境迁了。不再女装打扮的阿普笃慕,是一副宽肩细腰、笔直舒展的好板。他比汉人随便,脱了靴往毡毯上一坐,没跟论协察见礼,一双黝黑有神的睛,捕猎似的,先盯住了李灵钧。
李灵钧微微地一笑。他没阿普想的那么落魄,上的锦袍玉带,都不失气度,天天在拉康寺的经堂里晃悠,袖里还沾了清淡的檀香气。被吐蕃人一番搓磨,这人没了棱角,温文得像个书生,“世,别来无恙?”话里却有挑衅的意思。
阿普也冲他一笑,那笑容里莫名带孩气的得意。他假装听不懂汉话,一转,去留意论协察的神。
论协察同时召了汉人和爨人,这是一场鸿门宴,阿普心里很明白,他的脸严肃了。
论协察抬手,叫兹女退了,那和蔡两家的恭维还没停。在国压制了没庐氏,在北势如破竹,薛厚也节节败退至大非川,把积河石拱手相让,正该论协察炫耀的时候,他的笑容里却隐着怒气,从袖里取一封拆开的书信,论协察推到毡毯中间,笑:“各位,这是何意思啊?”
信是汉文写的,阿普疑惑,不声,李灵钧信纸上一瞥,神不动了。
是蜀王府密令剑川节度,称:吐蕃弃约暴,乌爨诸,不堪征敛,有追悔归化之心,剑川节度使,宜应伺机招纳之。韦康元可与云南王共约,驱除吐蕃,归汉爨旧地,以泸为界,南北分而治之。
“共尅金契,永为誓信。”论协察着页尾一行字,对吕盈贞颔首,“我听说,汉皇陛在朝堂上同臣们说,后悔与吐蕃议和。又说,剑南节度使曾为陛献上一计,要‘西联大,北和回鹘,南结乌爨’,以抵御大蕃——贵客来大蕃,难不是为了和我国誓信,而是要在我兄弟之间挑拨离间啊?”
通译一转述,吕盈贞便懂了,他心惊地推诿:“相臣,朝堂之议,我不知,但我国与大蕃誓信是真,绝无挑拨之意。这信准是造假的。”
“既然是造假,上为何有东郡王的印信?”论协察视李灵钧,“这印信也是假的吗?”
李灵钧沉默不语,这态度,显然是承认了。论协察摇:“郡王,是想要言巧语,诱使赞普钟倒戈,救你吐蕃吗?可惜这信落在我手里,是没有用了。”他将信成一团,投火塘。
论协察虽然和声笑语,上却一慑人的威势,阿普笃慕皱眉,回首望着火塘里渐渐化作灰烬的信纸,肩膀上猝然被论协察一拍,那是特意给汉人看的随意和亲近,“阿普笃慕,我的金箭和银鹘已经在赞普钟手上了!吐蕃到乌爨路上的雪化了,你和德吉也该……”
“相臣!”德吉闯了来,她发间的金闪着熠熠的光,可及地的袖狠狠一甩,芒赞没有抓住,脸凝重地看着她。德吉愤怒地扬起颌,“乌爨背信弃义,相臣不要把我往阿普笃慕的上推了!”
论协察:“德吉,你是大蕃尊贵的公主,除了赞普钟的王,”他凛冽的目光在芒赞脸上一掠,“在逻些,还有谁能得上你?”
德吉将李灵钧一指,“他也是王,汉人难不比爨人势大?”
论协察不满:“两国缔结婚姻之约,岂是儿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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