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用,不过好歹有我,太太知我勤快,让少爷不至于连鞋的人都没有。我在信里跟家里说,我是去挣钱的,挣到钱,寄给家里,弟弟一样能结婚,这笔划算的买卖好歹安抚住了他们。
后来的事,你们都知啦,少爷开了大酒楼,叫泰丰行,他是掌柜,我是大厨,教了很多小徒弟,把酒楼开了六十六年。”
阿婆笑眯眯地说完了她一生的故事,孟惟眨着睛,眨了半天,还没听够,觉得阿婆漏了好多地方啊。
孟惟疑惑地问:“你去说了,少爷就带你走,为什么啊?!他那个时候就上了你,对不对?”
“不是,没有,他连我名字都没记住。”
“他为什么会带你走啊?”她觉自己听完了,却完全没搞懂。
“觉得我很憨很傻呗,不知前路有多危险,去了后,混得不好的话,一样是穷困潦倒,客死异乡后连尸首都运不回家。我跟他说了,我留在这里肯定会死。他想着,那死就死吧,左右都是死,倒也没差,就把我带走了。”这段并没有浪漫的地方,阿婆也说不存在,但是她回忆起这里的时候,脸上分明是愉快。那是两个亡命之徒的逃离,年轻时的自己,多么勇敢聪明,多亏了当时的果决,不然哪里有现在,早就埋在土里了。
孟惟试探着问她:“你们又怎么,在一起的呀?”
“那更简单咯,有一天他说,什么时候摆酒啊,我看个月有个日蛮好的。”
???
“异国他乡,一男一女,一日三餐,日久生,就是这样啦。不过他阿妈急死了,死活不同意,他说如果不同淑珍结婚,那他就要去跟绿睛的白人鬼婆结婚,这里除了淑珍,没有别的中国姑娘了。把他阿妈吓得够呛,万般无奈之,只好同意了。”
她们俩絮絮叨叨地说话,聊了很久很久,一直到天都黑了。
“我的故事,就给你了,要怎么写,自己拿主意吧!”阿婆说累了,喝了几,像完成一桩大事一样轻松。
半个世纪以前,两个青年男女以赌徒的心态,乘上一艘大船,去了世界的另一边,扎来,打拼立业。他们最终了成绩,挣到了大钱,却因为原因,不能再回去。阿婆的丈夫后来得了癌症,儿女得上学,酒楼要人打理,一桩桩,一件件,彻底绊住了回家的脚步。
“我大女儿说不会让我再回家了,院后直接去养老院,其实我是不在意的。如果人真的有灵魂,我的丈夫一定栖住在泰丰行,那里有我们一生的事业,他不舍得走的。”
也许于这个理由,阿婆把酒楼暂给了丹虎,告诉他,不怎么开,不经营什么都好,只要每一天,都把门打开,照常营业就可以了。阿婆是他的后盾,她资金,店面,赚到的都给小朋友自己,亏了也不碍事。不要束手束脚,放开胆去。
经营酒楼,对一个生手来说,很不容易的。
孟惟以为丹虎会保持阿婆之前的经营路线,开茶餐厅,卖茶,保持到阿婆院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