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整个山此刻开始震起来,并不算激烈,相反倒给人一错觉,似乎他们被人吞了肚,此刻四成了腹,山川石块、地势起伏都成了五脏六腑,他们夹杂其中,与呼共振。
“你还记得以前同我闲话时,说过你幼时背经,学的第一句就是法本无多,南辰北河,都来叁七字,斩尽世间。那时你胡背一通,却怎么都不解中意,考校时每每都落几个字,被打了不少手板心。等大了才知,说的是心火、肾、肝木、肺金,火济,金木并,缺一不可,由及外,再由外及,大方成。”
然而喜悦的只有她一人,随着那火焰升起,十六与李玄慈的表俱是一变,十六觉到那火似乎烧到了自己上,有焚之痛,从每寸肤面蔓延开去,烧得她的肤与血慢慢分离开来,顺着她的骨一寸寸爬,直要钻她的心脏,将灵魂都烧焦了。
“别怕。”
“今日被困在这里,我才知这其中另一层意思,大至简,芥纳须弥,须弥纳芥,小到一粟,大到天,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说了声,然后朝着十六望去,尽如此疼痛,他却看得这样专注,仿佛要把十六的容颜都刻脑中。
这一声唤,将唐方从极为隐蔽的一凹里召了来,他躬回:“主人,炸药已全埋好,引线全汇到了一,只要您吩咐一声,就能将龙脉炸毁。那些活人也全锁在人笼里了,等龙脉一炸,其血魂便能一起汇龙脉,助您铸魂塑了。“
“我不怕。”十六在痛苦中依然笑了一,“我不怕了。”
那血蔓一全溶解了,几人瞬间从空中掉落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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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白骨从地刺,将所有人都隔绝开来,依稀错成了某奇怪的阵法模样,鸾在正中,微张,现一小片极光亮的炽焰,如同化了后跃着的金,透着赤,只这么一,就将整片晦暗都照亮了。
然而还不待反应,转瞬之间,便从满地的血海里凭空生无数尖锐的白骨骨刺,错着将两人分别困于不同的骨笼,即便如此,李玄慈与十六的手依然没有松开,鲜血淋漓,却仍艰难地从隙中握在一起。
可这一刻,李玄慈环顾了周围,从阵中那燃得正烈的魂火,到中狂喜的鸾,再到阵中西南方一角隐隐约约现的龙形光影,和另一角上慢慢生成的一朵,那从地底而生,正如此前那些连接着人笼的脉络。
“有舍,有得。”
她只在黑暗中听见了李玄慈的声音,依旧那么平淡无波,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,连人命决断都说得懒怠,仿佛万事万不他心。
他一生从来心智决,无论堕于何困境,始终不丧其志,可前愈发模糊的视线,却叫他第一次觉得如沙难握,逝东。
“很好。”鸾的声音中有着满足和期待,翻手拈,无源生风,烧得那团小小的火焰一随风膨胀为数倍,几乎有灭天之势,在阵中飘摇,印鸾的脸上带着疯狂的喜悦,仿佛饥渴许久的人一扎甘泉。
她几乎已经没有神志,却还是艰难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开,心中只有那一个人,喊:“李玄慈!”
“要成一件事,要贯穿始终、心合一,而要让一件事不成,自然也要有所牺牲。”
最后,他望了与自己遥遥相对,依然挣扎着不愿放开手的十六,轻轻笑了,这笑好看得,他那星眸更亮了些,仿佛了光,却瞧不清,可惜十六却见不到了。
李玄慈也困在那焚之苦里,他甚至能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剥离,火焰钻了骨髓,灼烧着心肺,神志却如被洪被浪涛拍击,几乎要被混沌吞噬。
可是,现在的她,已经听得那平淡的声音底,藏着极为刻的痛苦,被他一概遮掩,只对她说一句“别怕”。
从来如此。
她极为珍视地将那团火焰护在手心,仅剩的一只瞳孔锁着那团焰,看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短暂挪开了,唤了声:“唐方。”
他的智谋,他的手段,他的技法,乃至他的地位、禀赋,都叫他一路所向披靡、心想事成。李玄慈心中所想、所要,从未有过遗憾,他要便要有,他得不到,便谁也不能得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