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必死……在他死前,他如何才能压下反叛,还朝廷清明呢?他的一腔抱负一腔理念,压根没时间施展,却陷在这场乱局中,被姜循往泥沼中拉。
姜明潮扯扯嘴角。
不愧是他和夫人一起教出来的孩子。他养了她一场,她要毁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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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城之中,如今有些热闹。
简简在养伤,也被外面的热闹吸引——江飞瑛的大批军队没到,但她带着她的亲卫,邀请西北诸军将领来凉城,大家来一场“演兵”。
不动用真刀真枪,不用将士真的上战场。一盘沙盘来演兵,江飞瑛和江鹭同队,西北诸军同队。大家来比一比,看如果他们想攻下凉城,得损失多少兵力,这种损耗是否值得。
同时,伯玉身死的消息传去阿鲁国,阿鲁国边将们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,不知还要不要和凉城打。而阿鲁国内,有旧日公主掀起旗帜,要收回伯玉篡夺的权威,要阿鲁国的权杖重归先王血脉——
安娅公主竟然活着。
局势变化莫测,但是有一件事,江飞瑛不敢说:她和姜循有谋逆之心,还不敢让江鹭知道。
她的弟弟正直无比,姜循打算何时说服江鹭?
姜循道:“让我准备准备。”
一准备,就准备了好几日。江飞瑛怀疑姜循心里没底,但自己也不敢和江鹭说。她只好一边催促姜循,一边继续凉城如今最盛大的“演兵”。
这一日,姜循混在人群中,和那些兵士一同看校场上的“演兵”。
江飞瑛不愧是战场上走出来的郡主,她把这演兵办得有模有样,不光让将士们分外感兴趣,连姜循这类对战斗毫无兴趣的普通人,都看出几分意趣看。
简简养伤,玲珑陪伴;江鹭忙着和西北诸军将士谈判,想用姜明潮的叛国说服他们不和凉城开战,姜循自然就看看戏了。
凉城今天气候有些凉,从天亮起就下着濛濛小雨。小雨不影响人的振奋。
场上兵士们的呼喊听得人脑壳疼,可是这里气氛这样热烈。将士们血气方刚,双方说不过的时候便来一场武斗,年轻的健硕的肌肉流畅的身体,真是漂亮。
害羞的小娘子们自然脸红心跳,不敢多看。
但姜循看得津津有味。
她忽然感觉到周遭声音变轻了,欢呼叫喝声好像远了些。姜循心里猜到一些,但她动也不动,仍仰望校场上那两个脱了上衫、赤手空拳比武的年轻郎君。
身后果然响起某人微妙而低淡的声音:“这么喜欢看?”
姜循一本正经:“平时看不到的新鲜事物,自然要趁机多多欣赏。我自从病了后就意识到,以前的自己不懂享受,无视凡尘美好。比如眼前这比武,我在平时就看不到……好不容易有机会,岂能错过?”
身后人半晌不吭气。
他那么沉默,反而是姜循开始心旌摇曳心不在焉:江鹭此时一定一副被她噎住的表情吧?
他还要吃味。
嘿,她喜欢逗弄江鹭,喜欢看江鹭脸上出现丰富的表情,和平日的端正不苟全然不同。
姜循被自己的想象勾得心中晃动,悄然转眸掀眼,往身后人看去。
帷帽被细雨清风掀起一角,她透过帛纱,对上江鹭低下来的视线。
哇。
好一张俊俏的郎君脸。
许是雨太小了,江鹭连斗笠雨衣都不戴不披。这生来俊俏的郎君和她以为的不同,没有露出她以为的那种无话可说的吃醋神情,而是眼中流光转动,含一丝无奈的“随你去吧”的笑。
嗯,姜循再次确认自己喜欢看他的眼睛。
那种浅光和她的眼睛不同,她的眼睛过黑而看不到情绪,他的眼睛颜色过浅而容易流光溢彩。人总是喜欢自己没有的。
天边微光落在江鹭眼中,他眼中没有杀伯玉那日的血丝、也没有神祠下逼她拜堂时的决然,这双流光闪烁的眼睛,让姜循心中小人蜷缩起手脚。
有些痒。
江鹭察觉她的走神。
他此时态度真平和,没有几日前的疯狂癫狠,他伸手来拽住姜循衣袖:“走。”
姜循不走:“校场正热闹呢。”
她眼睛往年轻郎君浸着汗珠的赤着的上身瞟,眼前光却被挡住。江鹭道:“给你看更好看的。”
更好看的……
姜循被江鹭从校场中悄然拽走。他带她出军营,扶她上马,自己也跨上马。
姜循道:“凉城穷得连马都舍不得多给一匹?”
江鹭:“我是元帅,以身作则。凉城正是打仗时期,物资缺乏,我怎能多浪费一匹马?”
姜循不快:“多给我一匹马,怎么就叫浪费?我又不会累着你的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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