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地天冷,天亮得晚,黑得早,一天最好的时候就是午后,故而要门的人都选在这个时候门,街上显得颇为闹。路两旁有摆个筐卖山菌栗的,有胳膊上搭着两条卖货的,有拢着几羊卖羊羔的,有怀里鼓吆喝卖的,有挽着车城来卖柴的……东西都不多,是自家的、养的、产的、猎来的,拿来与人换别的所需之。
令翊还真去看那枣。卖枣的年轻人抓起一把让他尝。令翊拿了两个,自己吃一个,另一个递给俞嬴。俞嬴虽随意,但毕竟曾是一国公,大儒弟,从没在街上走着站着吃过东西,意识笑着推辞。
俞嬴顿一,笑:“我就是好奇,将军到底有多少带钩?”
令翊倚着门笑问:“好看吗?”又接着问,“先生看够了吗?”
令翊笑着瞥她一:“先生自己知看的什么。”
俞嬴站起来:“走,去看看将军治的柳城。”
街上行人三三两两,有的挎着篮,有的牵着孩,遇见熟人便停说话,看见想要的东西,大多以易——在这样的边陲小城,刀币并不很常用。
俞嬴说得冠冕堂皇,好像太傅巡视地方城池的样,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。
小小的城,不用坐车,有令翊在边,也不用带侍从,两人就这样走了将军府。城中一共就那几条路,两人顺着街慢慢走,东瞧瞧,西看看,令翊手里还拿着装刀币的布,随时要买些什么的样。
俞嬴不由得微笑。
俞嬴来的第四日便是这样的日。令翊敲俞嬴卧房的门,笑:“我带先生去逛一逛吧?”
去逛的也尽可去逛,家离着不远的还能回去看看——只是所有人都要在申正之前归营。
俞嬴抬看他,令翊这几天穿的要么是甲胄,要么便是此地男常穿的有些胡服样的短衣裳革靴,今日却正正经经穿了件袍,劲瘦腰束着革带,用一枚古朴雅致的铜带钩钩住,俨然又是世家的样了。
街上不少人都认得令翊。他们不畏惧他,也不像都邑中人那样多礼,腼腆的人对他笑笑,大方的跟他打招呼叫 “将军”,还有的招徕“将军,来山枣吧?”如果不是听清他们叫的是“将军”,你会以为他们叫的是哪个邻人,曾一起牧过羊,耕过田,林猎过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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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一些闲人把手在袖里在南墙儿一边“晒”,一边闲聊。旁边有脸冻得通红却不怕冷似的孩追逐打闹,拿积雪团球互掷,掷到晒的人上,惹来一阵笑骂。一只黄狗也跟着凑趣,随着孩们跑,汪汪地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