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却回手制止住崔寓的关心,崔寓止步不前,不敢轻举妄动。老太太敛容长叹了一口气,遂问:“褚芳华在哪?”
崔宾心头一紧。崔寓如是说:“开封府那边领完板子,这会儿应是正送回屋看伤。”
老太太闻言抬起头,“把她给我叫过来。”
别看喻悦兰平日里得理不饶人,但她还是存着些善心的。喻悦兰见状劝慰起老太太来,“母亲,今日之事老二媳妇是罪孽深重,可她也吃了苦头,挨了刑罚。虽然她耽搁看伤倒也无妨,但媳妇就怕她又将您气到,您这才刚好了多少时日?您难不成忘了往前您病里的模样了?媳妇现在想想都后怕,您就不怕……”
可喻悦兰这张破嘴,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不中听的话。
只瞧崔寓狠狠瞥了她一眼,喻悦兰便很快收敛起来,说话的声音也愈来愈小。
老太太却没去追究。
病的这几个月,她才终于看清谁才是那个真正对她好的人。
她那骄纵偏爱的三丫头自那日被喻悦兰驱逐出门,就再没回来看过她一眼。以及身后这她偏心偏袒的小儿子,同住一屋檐下,亦是连问也不问她一声。
树倒猢狲散。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,这到了最后,能在床前尽孝的,竟是与她怨怼半生的大儿媳妇和大房的孙辈们。鸠杖震地,老太太怒不可竭道:“今日老身就是气死在这祠堂,你们抬也得把褚芳华那贱妇,给老身抬过来——”
胳膊拧不过大腿,老太太终究是老太太。
崔寓迫于无奈,扬声吩咐:“去去去,去二房抬人,顺道将李郎中一并带到祠堂来。”
事情发展到这般,宋明月和一群不明所以的崔家人一样,是丈二和尚摸不着。只能待褚芳华过来,不,是抬过来,才能真相大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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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府不大,使人们很快将人带了过来,只不过,褚芳华不是被人抬来的。
是被个老妈子背过来的。
老妈子进了祠堂,将人搁在地上,二话不说就退了出去。褚芳华面色憔悴瘫倒在众人面前,那样子甚是狼狈不堪,崔宾竟看都不看她一眼,像是急于和身边人撇清关系。
筝鄙夷视之,明明这事他也有份,怎的他就能全然身退?半点责任也不用负?可正当筝愤愤不平之际,老太太忽而转过了身,怒视起二房夫妻俩来。
瞧老太太呵斥一声:“崔宾,跪下。”
崔宾便顿时吓得两膝颤颤,扑通一声就跪了地。
老太太威严依旧,当即下令,“二房勾结新榜进士,意图做那停妻再娶的恶事。实在是家门不幸!虽是已叫叫开封府公正审判,但老身实在无颜面对列祖列宗。老大,给老二上家法。今朝圣上在开封府判了老二媳妇多少仗,你就给老二挨多少家法。老大媳妇,你替老大数着。一下也不准差。”
崔宾闻言惶恐至极,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宠溺他的母亲,今日会这般狠绝。
他上前拽住老太太的衣角,哀求道:“母亲,此事与儿子无关啊——这事都是她褚芳华的主意,您知道的,儿子虽无才无能,但也不至于跟这毒妇一般狠绝。母亲要相信儿子啊。”
老太太挪开裙角,失望地看向崔宾,“事到如今,你还在狡辩?好,老二,就算你没有参与其中。那教妻不严,酿成大祸,为家族蒙羞的罪责。你也担得。”
老太太语毕拂袖一挥,背过身去,不再多看这叫人心伤的儿子一眼。
她呵一声:“老大,愣着作甚,给我打。”
老太太心意已决,崔寓自当尊重老太太的决定,瞧他握起藤条伸手往崔宾身上落去。声声哀嚎响彻,在场的众人皆为这家中的骤变,老太太的转变,感到震惊。
一十,二十,三十……
崔寓藤条下的哀嚎声,越来越弱。
直至,崔宾与褚芳华一样瘫倒在地板上,这八十杖的家法才终于落尽。
夫妇二人,利欲熏心,
两败俱伤,谁也没落得个痛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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