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三思这一倒下, 被方才那一幕吓傻了的宫人更是缩着身子, 一个个都噤若寒蝉。
饶是在宫中当差了这么多年的李忠贤, 自认见过各色大风大浪了的他眼下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,还来不及收起惊愕的表情,再一看人事不省的小皇帝, 他又惊恐起来, “太医,张太医, 皇上, 快瞧瞧皇上……”
“外面冷,先送皇上回寝殿。”情绪激动下的声音,一开口就破了音, 段斐打断了李忠贤这刺耳的话,说着, 就抱着赵三思起了身,“这里就麻烦李总管照看,张太医快跟着我去承乾宫。”
这短短的时辰内, 接二连三发生这些让人始料未及的事,李忠贤眼下也有些六神无主, 听着段斐还算沉稳的声音,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, 瞧了一眼地面上已经没了生息的那个嬷嬷,又赶忙别过脸,对上另一个老嬷嬷求救的眼神, 又赶紧躲开,“那柳嬷嬷如何处置?”
段斐迈出的脚停了下来,半回头看着他,“杖毙,即刻。”
说罢,他又重新抬步,抱着赵三思疾步往承乾殿去了。
李忠贤听着他冷漠地近乎阴冷的声音,面色抖动了一下,没有再去看那嬷嬷,任由她被侍卫拖了下去。
直到段斐抱着赵三思走出了老远,李忠贤才真正回过神来,将仍旧杵在原地的宫人训了一顿,随即吩咐他们把这小院子清理了一遍。
如今宫中两位最尊贵的主子都出了事,李忠贤一时也急的跟只无头苍蝇似的,亲自盯着宫人把院子清理完了,准备回承乾宫时才想起顾夕照在这偏殿,又赶紧折身回来。
“蝉儿姑娘,夫人怎么样了?”
蝉儿和珠儿虽然一直伺候在里面,但方才院子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,她们俩更是也亲眼看到了那两位嬷嬷的下场,眼下两个小姑娘都是一脸惊魂未定的心悸模样,嘴巴张了半天,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,“夫人喝了张太医开的安神汤,一直在睡。”
李忠贤今日也是受惊不小,对她们此刻的心情十分能感同身受,想说几句话安抚一下这两个小姑娘受惊的脆弱心灵,奈何实在说不出,只好道:“你们好生照顾夫人,眼下天色晚了,明日咱家再派软轿过来接夫人。”
目送着李忠贤走了之后,蝉儿和珠儿立马把门关上了,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依偎在顾夕照的床头,谁都没有睡意。
与此同时,承乾宫也是一片灯火通明,虽然挂着喜庆的红灯笼,但宫中的气氛却分外沉重。
段斐带着赵三思回到寝殿后,不管张太医是施银针还是掐人中,人都一直没醒,张太医一探脉,心中也是焦急万分,小皇帝的脉象时有时无,有时又急又冲,分明就是极度惊吓之后的脉象,再加上人如今昏迷不醒,稍有不慎,可能就陷在噩梦里,彻底醒不过来了。
这种情况下,张太医不敢一个人下定论,但小皇帝的这层身份,他也不敢让人去请其他太医过来。
“张太医,皇上如今到底是如何了?”段斐把人送过来之后,就一直没有离去,见张太医神色惶惶不安,却又始终不说话,他也等得越发不耐了。
“皇上……”张太医不知如何开口,踟蹰了片刻才压下心绪,斟酌着道:“约莫是受了惊吓,暂时昏厥了……”
“张太医。”段斐打断了他。
张太医不明所以,抬头看了他一眼,又垂下头,“段侍卫请说。”
“皇上不是受了惊吓。”段斐目光直直看着他,“皇上若是明日还不醒,旁人问起,你只管说,皇上是因为没了皇嗣,巨大的悲痛下,这才陷入了短暂的昏迷,明白吗?”
帝王,乃天子,乃百姓的天,不能有所惧。
张太医明白过来,忙附和道:“段侍卫说得是。”
段斐没有应声,看了赵三思一眼,片刻后,才转身往外去,“皇上就有劳张太医了。”
看着人出了寝殿,张太医才扯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,段斐的眼神太锐利了,他无端有些怕。
赵三思迟迟不醒,张太医也不敢离开,再三斟酌之后,他还是决定等明日问顾夕照要主意,于是探过脉之后,他就开了安神的药方,给赵三思灌了两大碗下去。
然而,让张太医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,到了下半夜,赵三思就开始说口齿不清地说着梦话,且发起了高烧。
就像张太医预料的那样,赵三思陷入了无尽的噩梦里。
梦里弥漫着望不到尽头的血雾,潮湿阴冷的空气里都是血腥味,她孤身一人行走其中,周围的场景一下又一下的变幻着,熟悉又陌生。
赵三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走过来的,她走两步又茫然无措地顿在原地,眨眼的功夫,周围的场景就变成她最熟悉的雪松宫,耳边也传来了一点点清晰起来的声音,她停了下来,顺着生源处找了过去,最终在雪松宫的一处昏暗的小屋子里找到了说话的人。
“是假的就是假的,娘娘以为杀了奴婢灭口,小皇子的身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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