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慧娟踩着鞋轻声走到床边,看着床上的人睁着睛,不时往外伸手,这几天了夜人总是这样。
“爹,”宋慧娟握住他已然瘦得只剩骨的手,凑到他耳边问,“咋了?这会儿不困了?”
可人如同被梦魇了一般,嘴张张合合,却发不声,盯着空的床。
宋慧娟心里也有数,这是老话儿说的循衣摸床撮空理线。
人一旦见了这般,便是撑不久了。
宋浦华醒来看见他大已不知在床前站了多久,起走到床边,看着床上的人昏昏沉沉不知念叨些什么,便对他大说,“你去歇歇,我看着。”
宋慧娟缓慢而定的摇了摇,“我看着就成,去睡罢。”
宋浦华抬起的脚还没落,就听得后一声,“瑞芝!”
这是走了四十多年的姚氏,这一声把守在屋里的人都惊醒了,他们都没想到昏沉了这么久的老宋还能说话来,可他们更没想到,老宋竟还继续说,“娟儿。”
这,人都围在了老宋前,宋慧娟看着此时难得清醒还喊她一声的老父亲,心里既是欣喜的,中的泪扑簌簌的就往落。
老宋用尽了气力,举起手给他这个闺女了最后一回泪,着气儿缓缓对围在他面前的几个儿说,“你大为了你们弟兄仨,一辈没享过福,六七岁就踩着凳爬灶台给你们饭,冬天手上的冻疮就没好过,我撑不了了,如今你们的日都好过了,往后就得你弟兄们……”
话未说完,人就咳了起来,已经瘦得肋骨条的腔仿佛就要震了来,弟几人忙为他顺气儿。
折腾了好一会儿,等气儿慢慢顺了,人已经闭上了。
宋慧娟从床尾的那箱上拿起了白底儿的寿衣里,对她这三个兄弟说,“先穿上罢。”
宋浦生了,弟兄仨将人扶好,相互帮衬着,好歹是把这件里衣给人穿上了。
寿衣是不能等人走了再穿的,提前穿上也有冲寿的意。
几人或是坐在床沿上,或是坐在小床上,无一离开这间屋的,他们都知老宋今天的反应极有可能是回光返照。
待到天将亮未亮时,宋慧娟起走到床边,拍了拍靠着床梆犯迷糊的人,“去睡罢,我看看。”
宋浦华意识的起,还没睁开,就听他大喊,“爹!”
老宋走了,这个持了四个儿女的老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。
众人压着心中的悲痛,为老宋穿好了寿衣,将人抬到了堂屋的小床上,余的事一件接着一件。
宋浦生当即去通知了本门本院的者,宋浦为便给在外的人去了电话,连陈明实也挨个给陈明守他们说了信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