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的社区戏剧节中,阿婆的表演排在第三个节目。剧院的观众席位置已被坐满了,从一楼到顶楼,观众们拖家带口,携老扶幼,比平日开放时的剧场随意许多,甚至还能听到小婴儿跟幼童在大声咿咿呀呀,伴随几声哭闹,大人费尽心思压低声音,压低声音:“嘘,嘘,宝贝儿,现在不能说话。”
孟惟左边坐的的是家瑜跟阿武,右边是丹虎。大灯灭了,大家在黑暗中专心看剧,第一个节目是舞剧,刚上来,阿武就小声说:“万幸,今晚至少能有一个我看得明白的节目。要不是你请我们来,我在国外半辈子也不会进剧院,台词太复杂,听不懂……”
“动画片是动画片,莎士比亚是莎士比亚。而且,《瑞克和莫蒂》带中文字幕。”阿武凝神观察舞台,“哎,我现在有一种奇妙的感觉,仿佛感知到了天性中的召唤,那就是——我觉得我能做演员,因为我长得蛮好看的,对不对,你们怎么想的?”
在剧院不能发出噪音,因此家瑜惯常的冷笑压低成了一道宛如反派头子的哼哼,多的就不说了,耽误她拍摄表演。
孟惟靠过去一顿甜蜜忽悠:“如果我这辈子发了大财,我给你带资入组,捧你做男一号!”此番美妙的言论建立在空中楼阁上,说了等于没说。
丹虎跟阿武隔着两个座位,室内有点热,他正在解外套扣子,“还好我们今天来的是剧院,如果去的是杂技嘉年华,那他不得跟顶小球的海豹拜师了嘛。”
“啊,他说啥呢?”阿武没听清。
孟惟天真无邪地传话:“他说他觉得你会做金城武第二,很期待看到你的电影。”
家瑜点头,“我也喜欢金城武,阿武你见过他吗?”
“凭什么我是日本人我就得见过金城武啊??那你祖上铁岭的,你就见过赵本山吗?”
剧院座位的空间不大,丹虎身高腿长,两条长腿施展不开,委委屈屈地缩在那里,看着有点可怜。孟惟悄悄把手伸出去,盖在丹虎的手背上,他不作声地瞧她一眼,台上的诙谐表演逗笑一片观众,她也跟着哈哈乐,但是不看他,装作已深度沉浸表演了。他反手握住她,换成与她十指相扣的姿势,然后飞快举到唇边,亲了一下她的手背。
不期然,竟还给这小姑娘亲高兴了,她跟着台上的音乐,手脚并用地打拍子,脚就不用说了,细白的手指在他手里嘀嘀嗒嗒地点,一张一合地动,晃个不停,一点儿没有跟恋人肢体接触的腼腆缱绻,倒是像小孩儿上音乐课,摇头晃脑的。
又凑到他跟前咬耳朵:“哎,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啊,为难你了吗?”
他也配合地凑过去,小声说:“没有,因为我做了准备,你要看吗?”
孟惟点点头,他从座位下的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,再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,她拿过去细看,这个好像是——b超检验单。剧院里黑乎乎的,她看不清上面是什么。
“我跟他们说,我马子怀孕了,我要当爸爸了,所以我不能再做违法的勾当,孩子不可以没有爹。”丹虎憋着笑看她的反应。
她还在盯着看,在上面找小婴儿的样子,装作不在意地顺口问他:“这是假的吧?”可别真是他其他女朋友的b超单。
“找人做的,中国城的人连假护照都做得出来,何况b超单了。”
“你马子,不就是……我?他们可都见过我,所以在他们的印象里,是我……怀孕了?”她还记得那天给他们开门的情形,伊萨卡是个比较客气的大哥。
“我的马子除了你,还能是谁。”丹虎灵巧地接过她甩回来的照片,自夸道:“这主意不错吧,他们一听,就没话说了,familyiseverything。我也不会再投入其他组织。就这么完事儿了。”
这混球……她堂堂一个未婚辣妹,在他的编排下,孩子都快生了,气得她专找他大腿上有肉的地方掐。
不但没拦着她,“来来来,别捡软的掐,也捏点儿硬的,掐这儿,你还没碰过吧,敢不敢碰一下?”他指着下面,压低眉毛,朝她递眼色。
啊,气死了,谁要碰啊,这个臭痞子!
第三个节目很快就到了。老年戏剧班的作品,是一个关于衰老的故事,演员们的青年与老年时代在舞台上交替出现,当我们老了,该如何面对生活,当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样子,是否可以再次触碰从前的黄金时代。
终于轮到了阿婆上场,她演的是这部戏说话最多的人,某种程度上,算是当之无愧的女一号。老师当初安排人员角色的时候,表示他不会指定谁来演,大家最好自我推荐,超过一个人举手的话,那就采取竞争投票的方式。
结果那天,阿婆不但第一个举手,点到她后,就开始做一件令其他人感到压力巨大的事,那就是背台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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