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今天例外,连掌柜都看了撄宁的不对劲,平时手摸上算盘珠便起劲的人,听她算账的时候却频频走神,要劝她回府休息吧,她偏又不肯走,是在账房案上趴到日落西山,才无比艰难的迈铺大门。
撄宁在纠结的事,说来说起,其实还是那一桩。
她已经认明了自己对宋谏之的心意,却从未认真考虑过,等他站上那万人之巅,走近朱墙碧瓦的城后,自己要不要同他一起。
那可能是大多数人都向往的位置,偏偏不是她要走的路。
阿耶提醒过她,她当时心中便敲起了退堂鼓,若是就此断,倒也好,可拖到现在,她连退堂鼓都敲得不大定了。
崇德帝的每况愈,今日这一趟十有八九便是提继位的事。天可能有和离的王妃,但绝没有和离的皇后,虽说伸一刀缩也是一刀,但这天来的太快了。
快到撄宁还没想清楚,就不得不面临选择。
她垂着脑袋悻悻的站在铺门,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的脚尖,不肯上车。
所以自然也没发现,本该停在铺旁边等她的车,忽然没了踪影。
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当缩乌呢?
她傻乎乎的盯着鞋尖上的海棠,在心里小小的叹了气。
太西斜,只留一抹金余晖洒在地上。近日因为京中谣言一事,兼之谣言崇德帝病危,东西二市重启宵禁,申时一刻便要开始巡查。
撄宁的舒了气,没法再拖延了。
她抬起想上车,这才注意到车不在铺门,神四一打量,正好撞站在街对面的人中。
宋谏之着针脚繁复的蟒袍,每个发丝儿都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,只是神淡泊,叫人看不他在想什么。
撄宁磨磨蹭蹭的走过去,咬了咬嘴,悄悄地望了他一,小声问:“你怎么来了呀?”
宋谏之没搭话,他垂眸打量着撄宁,目光如有实质般一寸寸刮在她脸上。
除却宴这般场合,她闲时少施粉黛,儿圆圆,额光洁,能清晰的看她肌肤上的细小绒,日桃似的。
让人有些手,最好掐上她的脸,令她变了脸再不能装傻充愣,再好好的望清楚,她那双比珠还要澄澈的睛里到底写着什么念。
宋谏之垂在侧的手指动了动,最后却只是移开了。他心中也憋着气,不答反问:“我还以为你要磨蹭到夜,直接被巡查押回府,倒也省事。”
“那也太丢人了……”撄宁小声回应:“没有车,我们走,走回去吗?”
她隐约察觉到了宋谏之的怒气,一句话问的结结。
宋谏之没看她,却直接牵起了她险些绞儿的手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