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1章(2/2)

顾思突然有个奇异的想法一闪而过——如果他的父亲好好地活到了这个年纪，会是什么样的呢？

顾思倒也不推脱，从善如地收回那个还没有行来的礼，往宋启迎指着的椅上坐了。

宋启迎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，顾思明显顿了一，然后恭谨地退回自己的原位：“臣不敢当。”

两厢沉默，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彼此开，却又不知自己能说什么作为开。

顾思抿了抿，似乎想忍，但又忍不住：“……你说没有君臣，只有叔侄？”

他艰难地折腾着自己，奈何手臂无力，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跌回榻上，最后还是顾思实在看不过去，伸手扶了一把，将两三个垫摞起来靠在他后，让他能够勉坐直。

“我说了，今次只论叔侄，没有君臣。”宋启迎地望着他，“我知了所有的事，也知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，思，这句谢，是真心实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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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启迎无言地看着他面无表地扶着自己，又把自己轻轻地扶到垫边靠好。

终于，宋启迎有了动作。

“不必了。”宋启迎摆了摆手，虚弱，“我今天叫你来，不是以君臣的份，是以叔侄的份，所以什么繁文缛节……都免了吧。”

顾思猛地回神，走上前去：“臣……”

宋启迎忽然觉得很荒谬。

这句话几乎是锥心之言，宋启迎快速地眨动着睛，地了一气：“思，我知我要死了，人到这个时候总会想走灯似的把这一生看过一遍，是非功过、人生海海。这许多年，是三叔对不起你，苦了你了。”

这么多年，他集中皇权、大权在握、追求生，这么多年来了许多他自己都违心的事，可临了临了，能够扶他一把的，居然是这个跟他斗了一辈、算计了一辈的侄。

躺在榻上，艰难地息着，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，可他明明还不到知命之年。

沉默。

顾思勾了勾角：“可我只知有一位皇帝，原来，我还有一位……三叔吗？”

“多谢你。”

他小臂用力，似乎想把自己这幅病躯从床上起来，明黄的寝衣袖宽大，他里面瘦得如同竹竿一样的手臂来，他消瘦的厉害，听说太医院在邵翊案后给他展开了治疗，可那些药的毒已肺腑，再无可能除，宋启迎也明白，自己时日无多了。

宋启迎。

重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路，宋启迎支起来都勉，只能努力地转动脑袋和睛，张望着、望着：“……是思来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