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他就听见她苍白着脸,却笑地问他:“你到底是想我活,还是想你的师尊活啊?”
慕寒渊趁她不察,假作拂袖地垂回收,他得厉害:“不许再睡了。”
原来只有在逝的那一刻,那些他以为蝼蚁般轻贱的,才如此重若万钧。
“……”
生命。
慕寒渊心剧烈地疼了,他猛地抬。
那一瞬里,面前白衣若雪的小仙娥,几乎要与凡界那个红衣飒的女影完全重叠了。
慕寒渊死死攥着衣袍,声线沉哑:“我只怕你熬不到往生苏醒,就要死了。”
“应当,不会……”
云摇弱着声:“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……”
他连忙抬袖,将她脑袋扶住。
那天早上醒来后,云摇的神突然极好。她昏睡了太久,脑已经有坏掉了似的,呆呆地坐在榻上许久,像是才反应过来,她忽然笑了,从榻上跃,朝外跑去。
活着。
自从尊降临仙界,连着与劫打了几架,尽仍是屡战屡败,却一次横过一次,任是再新晋的仙仙君都看来了,这样去用不了多久,就该是这仙界之再无敌手了。
没找到就没找到,云摇不贪心。
那山徐徐倾覆。
才如此……叫神也恸楚。
众仙齐齐憋着劲儿,等三圣聚,收拾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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玩够了她便坐在司天禁地外的槛上,等慕寒渊回来。
——
她在整个司天主中徜徉了许久,摘拈草,捕蝶捉鸟,极尽肆意了大半日。
可惜寻宝没成功,传闻中藏在司天里两件能翻天覆地的上古神,其中一件应当是往生,可另一件她怎么也没找到——只从后山的画上,隐约看来了,另一件应该是个小塔似的件。
许久。
慕寒渊抬的袍袖滞在了膝前,指骨克制着攥了起来。
好在这看起来没什么事业心,每日除了去青木神欺负那位倒霉神君炼药,就是跑去御灵仙山找劫圣打架。
慕寒渊此刻不在。
“——”
小仙娥慢慢合上,嘴角勾着浅淡的笑:“我能觉到……它就要醒了……若你能找回你师尊……那你要听她的话……别再为祸了……不然起始神君回来……你会……死的……”
——
榻上的小仙娥睡得昏沉。
气息微弱得已经很难听到了。
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小仙眨了,忽靠着床,望着他笑起来:“哎,慕寒渊。”
众仙人心焦得很。
“……”
至于占了司天禁地主这事——来一个被打回去一个,几次来,也没人敢再去了。
于是这司天在的起始仙山上,就愈发冷清来。
“……”
他在那片死寂里,努力地分辨着她的一呼一,她的脉搏,她的心。
“为何不能。”
尽还是垫着他手背磕在了床上,但云摇总算醒来,迷蒙地睁了睁:“嗯?念到哪一卷了?”
慕寒渊僵着,一动不动地坐在榻旁。过窗的日光将他影埋翳,像座岿然孤寂了万年的青山。
“活去吧……只要活着就……很好……很好了……”
小仙娥等了两息,又笑了,她轻懒地侧过:“所以啊,我早些死了,往生就能早些醒过来,为你找到她了……这样不好吗?”
在翳影里,一声压得极低的、难以分辨的闷声,从支起的窗柩隙溜了去。
画上还说,这两件上古神不仅极为悍,更甚者,还能分存圣者一魂一魄,以渡万世之劫。
司天主又大,又幽静,又漂亮——每一件摆设,每一开凿,都让云摇觉得甚合心意,就像为她量定制似的。
那是临仙界的第一百日。
这一日又是。
慕寒渊忍着坐在榻旁给她念那些羞耻的凡界话本,一扭的工夫,就发现小仙瞌睡地靠向了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