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向西沉,天边红如血染。倦鸟归巢,贪玩的孩子懒散回家。
祥和寂静中,荒凉的村庄倏然响起痛不欲生的嘶叫,惊得鸟兽四处飞散。
徐云书赤红着双眼狠掐宋明义脖子,用力到指甲泛白。他死死收紧五指,出声,是止不住地颤抖:“……你对她、做了什么?”
宋明义喘不上气,脸涨得发紫,眸如充血般几欲爆裂,想要呼吸,却汲取不到一丝氧气,只能拼命张嘴。
他的眼死盯着徐云书,唇角仍在发笑,连带着周围淤青的皮肉阵阵抽搐。
他从喉缝中艰难吐字:“她自断……心脉,与我、何干……”
“痴儿、就是痴儿……”
可惜了,这么好的药引。
宋明义算是见识到痴鬼的烈性。所谓情深不寿、过刚易折,这痴鬼宁自断生路,也见不得爱人受苦,多么愚蠢。
宋明义料定徐云书不敢杀人,清云观出来的哪个人手上会沾血,个个要与鬼为友,还爱上女鬼,和徐秋山一般优柔执拗。
他笑得愈加癫疯,犹如看一出好戏。
徐云书瞬间僵住,全身像被抽走了力气,脑中一片空白,只剩下老道士那两句话。
“她自断心脉,与我何干?”
“痴儿就是痴儿。”
“痴儿就是痴儿。”
“她自断心脉,与我何干?”
痴儿。
自断、心脉。
他的反应慢到极点,将这些字词组装拼凑好几遍,反复念诵,才迟钝地理解其中意思。
阿星……死了。
死了。
徐云书第一时间以为宋明义在骗他,可他的的确确感受不到阿星的气息,她的鬼魂彻底消失在宋明义身体里,再无踪影。
阿星本就是鬼,并无死亡这一说。
她是永远地消失了。
任四季变化轮转,火山爆发,世界末日,她也不会再出现。她永远地沉睡在空气里,与尘埃为伴,与大地共存。
又或许说,往后余生,他只能在记忆中看见她了。
被鬼火焚烧的痛忽地返还至体内,胸口快要窒息,徐云书撑着地连连咳嗽,吐出一大口深红色的瘀血。
苍白的嘴唇染上血液,身上衣服亦溅到污迹。
徐云书突然想到,这身衣服,是阿星给他买的。
她怕他冬天穿道袍太冷,给他添置新衣,说她的眼光很好,不会让他穿得很丑。
心脏蓦地如刀绞般剧痛,每呼吸一下,都仿佛开裂出一道口子。
阿星、阿星……
徐云书频叫着阿星的名字,却始终得不到回应。
他拿起那断掉的半截木拐,疯了般直往宋明义身上捅。宋明义大惊失色,翻身想躲,被他扎到了小腿。
本就有伤的腿瞬间折断,宋明义大叫:“杀了我,你也活不了!”
杀人属最重一级的罪孽,死后将会被困在十八层地狱,受尽百般折磨,永世不得超生。
徐云书不管不顾去拧宋明义脖子,嗓音嘶哑不堪:“那又如何?”
宋明义的头快被他生生拧断,由内而外撕心裂肺地发痛。
他感觉到,徐云书真的起了杀意。
艰难强扭着脸,恶骂:“你个疯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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