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也怕黑。」卡尔蹲下来,把其中一个夜灯拔下来,递给席蓝。
「??你、你还好吗?」席蓝不知道为什么,就这样问出口了。
「很久没有人这样问我了,谢谢你,席蓝。」他就知道,卡尔是个温暖的人,怎么他关心他还反过来被道谢?他举起食指要他等等,跑出去,抓了枕头和被子又回到卡尔的房间。
「我要睡你的地板。」喀一声把手中的夜灯归位。卡尔有些无奈,但也没拒绝,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折叠床垫给他。
「是因为??那个很痛苦的灵魂,让你怕黑的吗?」他们俩躺平后望着天花板。
「不是,是因为在黑暗中,我会想起很多事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那些痛苦,都是邪恶的人造成的。」
席蓝明白卡尔有很多事没说,但光是他说的事,就足够让他彻夜未眠。他们隔天都睡到快中午才起床,阳光打亮房间,他头一次这么感谢太阳的存在。
伸了个懒腰,他发现卡尔书桌旁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,凑近一看,是张手绘地图。每个被标记的摊位旁,都画着一个笑脸,席蓝想,这约莫是昨晚卡尔说的那位女孩给他的吧。
「你有想过去找她吗?」听见身后的床板传来声响,席蓝头也没回的问。
「我每天都想去找她。」在他这个年纪,席蓝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浓烈的情感,无法简单用爱来描述??他觉得好震撼。
俩人出了房间,很快就闻到饭菜的香味。
厨房里一抹高大男人的背影,正在炒虾子,餐桌上已经摆了葱花蛋和炒空心菜。于是席蓝很不好意思的蹭了一顿饭。整餐下来,他差点在原地尷尬死,因为卡尔忙着看新闻,密密麻麻的英文,安东尼则是铁着一张脸,就连剥虾子都没声音。
「你、你在看什么?」他决定打破这折磨人的沉默。
只见卡尔从眾多分页中,挑出一则报导??看着标题,他有印象,是在美国一所大学发生的兇杀案。
「又发生一起了,手法跟上一起一样。」
「连环杀人?」
「嗯,加上十年前的,就是七起谋杀了。」
这沉默是打破了,可是有谁会在吃饭的时候讨论犯案手法呜呜,席蓝不懂卡尔对这些案子的执着,只想快快吃完赶紧回家。他是觉得与卡尔亲近许多,但还是不大习惯他散发出来的阴森气质。
总是特别冷静地阐述那些可怕的事,他的心脏承受不住啊,他昨晚顶得住一定是因为有酒精的加持!
殊不知,不到几个礼拜,卡尔忽然请了长假,说是要回一趟美国,是很紧急的事。
他宛若人间蒸发。
他们出去玩时,席蓝的机车后座空荡荡的,他甚至怀疑,卡尔是真的存在过吧?
等到他回来,他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位卡尔。
他还是阴森,可更容易笑了。
他看起来不再心事重重,就连走起路来都轻盈许多。
五人在下半学期,又吵着要去卡尔家玩,说卡尔家乾脆变成他们定期聚会的地点,脸皮厚得很,完全没顾虑到人家叔叔的心情,可卡尔微微弯起嘴角,说两个月一次应该没问题。
大家在客厅打游戏打得火热,席蓝在下一轮换他之前赶紧去撇尿。他舒爽的走出厕所,眼神不自觉飘到卡尔的房间。
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前,在心脏剧烈跳动之下,小心翼翼转开门把。
所有的夜灯,都被拔掉了。
就着走廊的光线,他看见墙上贴着另一张色彩繽纷的纸。
实在敌不过好奇心,他鑽进房里一探究竟,发现那是一张游乐园的地图,每一个设施旁边都画着一个笑脸。
席蓝欣慰地笑了。
他不需要探究卡尔回美国是因为什么紧急的事,他只要知道他不再怕黑,如愿见到他所惦记的人,那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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