珩多年,梳妆的本事自然早忘了个七七八八,手艺远不如日日伺候太后的青珠黛珠二人。
贺顾觉到脂粉的香气从鼻翼里钻了来,他实在很不习惯这味,险些没忍住呛得打了个嚏,索闭上只当自己是块没了知觉的木,眉却愈发皱的死。
青珠见他闭锁眉宇,一副就要引颈就戮的模样,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来,:“爷,放轻松些,别这样皱着眉,麻似的,我和黛珠没法替您上妆呀。”
贺顾:“……”
他只好依言,努力让自己面肌放轻松些。
青珠和黛珠这才开始在他脸上描描画画起来。
他心中暗,不对啊,当初珩哥嫁给我,似乎也只涂了些脂,本没有如他今日这般全副武装——
不过,仔细一想,也是……毕竟珩哥生得好看,不必描摹便已如神仙中人,的雌雄莫辨,可是他自己的相貌他自己也清楚,的确,若不稍作遮掩,女打扮定然别扭得。
细细的不知什么东西在脸上游走,贺顾浑难受,也只得自捺,不知过了多久,才听到李嬷嬷在旁边:“好了,这样便很妥当了,任谁也瞧不错来。”
贺顾睁开,望清楚镜中那人的眉,却微微张嘴,震惊的愣在了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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汴京城,锣鼓喧天。
虽说那位姓贺的新皇后,听闻一个月前,便早已被接了,但今日是帝后正式大婚的日,等在中行过大礼,拜过太后,帝后二人依例是要一同乘坐辇车,游城一圈,接受臣民庆贺朝拜的。
天还不亮,来看闹的百姓们,便早已经把整座城挤了个不通,至于卖糖人的、卖豆腐脑的、卖糯米糕的、更是早早得了消息,闻讯而动,把好位置给占了个七七八八,盘算着沾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的光,大发一笔——
太和门外的整个天门街,从街到街尾,简直人攒动,这般盛况空前,便是当初先帝在时公主大婚,亦未曾如此。
只可惜等门大敞,亲瞧见帝后的辇车时,百姓们才发现,原本欣雀跃着想要一睹皇后凤仪的愿望,似乎落了个空——
或者说,落了一半的空。
依照大越朝婚仪,女成亲后,便不必再什么遮掩容貌的东西,面纱、帷帽这些闺中少女常用之,婚后便尽都可以扔了,可辇车里着朱装的皇后娘娘,却分明是带了一张薄薄面纱,掩在鼻的。
不过尽如此,皇后却也并未被那面纱遮的失了颜——
尽是远远瞧着,并不真切,皇后娘娘也只是坐在陛边,可也能看得她形颇为挑,今上好风仪,生的龙章凤姿,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,可皇后娘娘比之这般量的夫君,好像竟也没显得有多小……
她的神态比起一般的勋贵、官家之女,很不相同——
她并不如同她们那样,低低的垂着眉,一副柔顺如柳枝的模样,望之叫人心生怜,反而少见的、丝毫不见羞赧的抬着那双明亮的、乌黑的眸,有些好奇,却又坦然的、带笑意的对上每一个打量的目光。
皇后娘娘的眉型生的虽然稍显锐利,可梳妆的人却甚为有心,也不知是谁把她眉距离稍微修远了些,如此,衬着那双灵动非常、澄澈明亮、叫人只望一,也觉得仿佛心生意的乌黑眸,便不仅不显得凶悍,反而只剩了十足十的灵动和俏丽。
那眉心的一朱砂,也如画龙睛、落在雪地里的红梅一般,越发衬得整个人艳夺人起来。
……分明是个人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