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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蛋啊。
但张霈的视野很快随张泽离开屋内,她看不清此时小张霈脸上的表情。
已过零点。
公共交通已经停运,路灯上、树上都挂着灯笼。
灯火通明,空空荡荡,仿佛人类突然遭遇什么浩劫,于是整个儿种群猝然消失,只剩张泽一个人似的。
文化广场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。
张泽抬起头来,轻轻吐了口热气,白雾散在飘飞的雪花里,与橙色灯光交融在一起。
一片雪花飘飘悠悠落在他睫毛上,张泽闭了闭眼。
手机不断震动,各类贺年信息不断涌进来,群发的,私发的,语气亲密的,生疏的,借机表示好感的……
张泽一一耐心地回复,并不敷衍,也不轻佻——他在人群中看起来容易接近,也只是看起来——分寸拿捏得正好。
亲疏远近,利益着紧,贴着次序回完,又给几位老师长辈拜了年。
收起手机,将有点散的围巾重新裹好,又往前走了一会儿,终于等到辆空出租。
“小伙子在外头上学的啊?”
“不是,回…去亲戚家。”
“哦哦,不回家?”
“跟家人闹别扭了。”
“嗨,嗨!大过年的!”司机满脸不争气:“什么话不能说开,非得过年吵呀?是不是跟你妈置气?”
“不是。”张泽觉得车上四个小和尚摆件挺有意思,拿手指拨了拨:“跟我妹。”
司机更纳闷了:“跟亲妹子有什么吵的,当哥的哪里有跟妹子置气的。你们还小哪,等岁数大点,妹子一嫁人,擎着心疼吧!现在吵——我侄子当年也跟他妹子不对付,俩人还动手呢!现在怎么着,他妹子在婆家一受气,抡着棍子就上门找说法。嗨,我跟你说小伙子,一家人,一家人这辈子都是亲的,这个血缘香火他是烧一辈子的。你想将来穷困落魄了,朋友不鸟你,老婆跟人跑了,孩子也养不起,谁给你托底?家人哪!亲兄弟姐妹,那永远是亲的,什么老婆女婿,说句难听的,照现在这个架势,那都是买来搭伙儿过日子的!分清喽,家人那才是真亲!”
路上车少,城西到城东一路绿灯。
张泽下了车,在酒店对过抽了根烟,这才慢慢往里走。
电梯慢慢上行,手机里来了条新消息:“我不离开,要结束就结束吧。”
这时候张泽也才十八岁,张霈却看到他很轻地笑了一下。
也许是气笑的,也许近乎自嘲,但这样的嗤笑不该来自一个少年人。
“蠢货。”
她听到他这么说-
她一直以为这年的春节,他是在妈妈那边过的,原来并不是——至少目前不是。
也对啊……从妈妈肚子里刚刚出世的小生命恰好迎接人生中第一个除夕,多么其乐融融呀!爸爸妈妈笑着,姥姥姥爷、爷爷奶奶哄着,这时候张泽又算什么呢?
他进了门,将屋里所有的灯打开,电视也打开,春晚刚好结束,人们正在合唱《难忘今宵》。
张泽坐在床尾静静看完了春晚结尾,才走进浴室。
之后躺在床上,慢慢睡了。
此后几日他一直在看书,张霈不能走近,看不清是什么类型的书,但封面是法语。
之后有个电话打进来,张泽看一眼来电很快接起:“程飞。”
“恭喜。”于程飞在那头说:“不太懂这个,但你当初可没借这么多。”
张泽说:“知道你不差这点,就当存你那的。手头紧再找你拿。”
于程飞在那头笑了笑,说:“打算申哪个学校?”
“还没想好。”张泽说:“也许南欧更合适点,比北欧北美开销小,比东南亚南美安全,气候也合适。”
“哎,还算计花销,这就打算收手了?这才多少。”
张泽把书合上,说:“这次是冒险一搏,见好就收吧,我们没家底可折腾,比不得你。”
于程飞呵呵笑着:“百来万的事儿。要是亏了,就当给霈霈的嫁妆。”
两人又扯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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