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咙间的块咽了去,才慢慢开。
“师父,我这一路山来,看了许多。方知这世上没有圆满二字。若说一定有,所求也不过得偿所愿四字罢了。”
引自南北朝乐府歌,《懊侬歌·山草 》,无名者作。
“你教过我,怀着恨活着,有如抱薪眠荆,时时煎熬,最是辛苦,所以叫我不要怨抛我的父母,可惜我不懂事时,还是怨过的,不过也因此更明白师父说的都是真的。正因为明白,所以我知,阿青姑娘临走时,应该不再痛了。”
“她生前无奈了这么久的钩星,如今,终于能回阿青了。”
十六离得更近,虽看不见,却能隐隐听见沉重的呼,和几乎掩不住的呜咽声。
*枳首蛇,又名歧蛇,两蛇。枳,通“枝”,歧,《尔雅》《梦溪笔谈》等古籍中有记载。
他没再说话,只是抱了阿青,从腔中传低沉的歌声,那歌声仿佛淋了心血,只听一句,就叫人摧了魂。
她自己也落泪来,这一路她已经看过如此多的苦,总以为自己修得家心,可瞧着至亲之人。困在世间最痛的一个字,十六心中也不免大恸。
天上没雨,可地上的泥土却多了几浅浅的印。
何冲在一旁不敢声,这是他这么大,第一次瞧见师父掉泪。
还未唱完,阿青便彻底没了气息,在唐元怀中化作一只青鸟,最后成了光斑,没大地中,消失不见。
何冲还有些犹豫,可瞧着师父那不肯放手的模样,到底还是了,和十六一起去了。
她的羽开始不断从肤里生来,唐元知,这是她的原形在用最后的妖力在支撑,而很快,就要撑不住了。
我过得很开心。”十六只说了短短一句话,然而眶却有些红了。
木门轻轻合上,将一院的前尘往事,都关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。
阿青边溢满足的笑容,那笑容十分复杂,掺杂了愧疚与慈,她无神的眸望向唐元,对他说,“放心,我不会叫她死的。”
“山草,少。四面风,趋使侬颠倒。”*
说完,十六便借着李玄慈的手臂起了,对何冲说:“师兄,咱们先走吧,叫师父同她再待一会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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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父在他心中从来镇定自若,举重若轻,从来没有求不得,更无所谓放不。这番样,他从未见过。
“我不清楚你与阿青的过往,也无法真正会师父现在的心。但我也是尝过之一字后,才知一个人到最后,都是自己,成全自己。”
“我想阿青姑娘心中应该是圆满的,她苦了一辈,恨了一辈,这一刻却终于能够撒开手来,圆圆满满、毫无顾忌地一回你。”
这句话说得突兀极了,然而唐元还来不及追问,阿青便开说:“你再……抱抱我吧,给我唱歌,就唱……唱我们以前在山里赶路时,最……最常唱的那首歌。”